黎薇摘下帽子。
被闷得微红的脸颊在暖光里泛着薄热。
她理了理被压乱的头发,径直走到沙发前站定,声音刚起就被截断:
“厉总,我是来谈合作的,关于山屿项目——”
“先喝了这杯”
他坐直了些,指尖烟灰轻弹,目光沉沉地看着她,带着酒气的嗓音有些含糊。
依旧带着压迫感:
“喝完再谈。”
琥珀色的液体,在水晶杯里晃荡,浓烈的酒气直冲鼻腔。
黎薇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。
怀孕本身就敏感,她只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。
强忍着不适,抽出合同递过去。
语气平静:“厉总,我是来谈工作的,不是来喝酒的。
山屿度假区项目的非遗项目青蓝准备了很久,样品改了五版,每一处细节都贴合厉氏的需求,我……”
“细节?”厉鄞川低笑一声,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,他倾身靠近,酒气更浓了些。
“一个连酒都不会喝的小助理,懂什么叫细节?”
助理!
厉鄞川以为她是青蓝的一个小助理?
黎薇指尖微蜷,心头竟掠过丝隐秘的庆幸。
也对。
厉鄞川只知道她是个孤儿,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,并不知道奶奶是做什么的。
也好,他只当她是小助理,不知她是青蓝主理人,更不知奶奶在非遗圈的名号。
这种“小助理”的误解正好。
干净利落。
“谈合作,哪有滴酒不沾的”
厉鄞川的视线落在女人被围巾遮了大半的脖颈,喉结轻轻滚动。
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酒后特有的那种沙哑。
伸手端起那杯威士忌。
递到她唇边“喝了这杯,算你懂礼貌。”
冰凉的杯壁擦过黎薇唇角。
激起一阵冷战。
黎薇偏头躲开,不小心将杯中的酒撞出几滴,刚好落在她的羊绒围巾上。
晕开一片深色。
“我酒精过敏,喝不了。”
这是黎薇能想到最体面的借口,总不能说自己怀了孕。
“过敏?”厉鄞川挑眉,眼底的嘲讽更浓。
敷衍他也不找个好借口。
男人收回手
仰头喝下那杯酒。
笑着看她:“喝不了也可以,酒我替你喝了。你,换个方式赔罪。”
那笑意却没到眼底。
微微倾身,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她的下巴,掌心温度带着酒后的灼热,穿过指腹直达她微凉的肌肤。
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:
“亲我一下,刚才的不懂规矩,我就当没看见。”
黎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。
一半是气的。
一半是慌的。
她用力拍开他的手,后退半步拉开距离,声音都带了颤:“厉鄞川你疯了!”
“疯?”他低笑。
“我给你机会谈合作,你就得按我的规矩来。”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,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灼热。
“要么亲,要么滚。山屿的项目,你选。”
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她是很想要替青蓝拿下厉氏这个合作方,可看着他眼底的势在必得,心口的火气“噌”地冒了上来——她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合作,不是带着侮辱的交易。
黎薇咬了咬下唇,转身就走,脊背挺得笔直。
却见厉鄞川忽然起身,动作快得惊人。
黎薇还没反应过来,手腕就被他牢牢攥住,她惊呼一声,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,下一秒就被他猛地拽进怀里。
滚烫而坚硬的怀抱,带着浓烈的酒气和压迫感,将她牢牢裹住,连呼吸都变得艰难。
黎薇挣扎着推开他,却被他箍得更紧,一只手扣着她的后颈,强迫她抬头。
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,带着威士忌的醇厚和危险气息。
“不亲?”
他的鼻尖蹭过她的鼻尖,眼神暗得像深夜的海。
“那我替你选。”
话音未落,他低下头,滚烫的唇狠狠覆了上来。
黎薇脑子瞬间一片空白。
只剩下唇上传来掠夺性的力道和熟悉的气息。
她瞪大了眼睛。
胃里的翻涌骤然加剧。
她拼命挣扎,手脚并用想推开他,可厉鄞川的力气大得惊人。
扣着她后颈的手纹丝不动。
吻却越来越深。
带着酒后的失控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偏执。
周围的乐声模糊得早已听不见,黎薇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厉鄞川粗重的呼吸。
她的眼眶瞬间红了。
不是委屈。
是愤怒和恐慌,还有因怀孕而格外敏感的生理反应
胃里一阵天旋地转,她几乎要吐出来。
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僵硬和抗拒,吻的力道稍缓,却依旧没有松开她。
他抵着她的唇,声音含糊而沙哑:“别以为装得这么硬气,我就不知道你想要什么?”他的指尖摩挲着她泛红的眼角。
“青蓝需要这个项目,你需要……”
话没说完,黎薇偏头躲开。
趁着他愣神的瞬间用力推开他,扶着旁边的栏杆剧烈地咳嗽起来,胃里的恶心感让她脸色惨白。
她抬起头,眼底蒙着一层水汽,却死死咬着唇,倔强地瞪着他:“厉鄞川,玩我有意思吗?”
“合作我不谈了!你这种人,不配!”
说完,她抓起沙发上的文件袋,转身就往电梯口跑,围巾散了一半,帽子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。
背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,却带着决绝的倔强。
厉鄞川站在原地,指尖还残留着她唇上的柔软触感和微凉的温度。
他看着她仓促逃离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错愕,随即是更深的烦躁和……
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。
刚才那个失控的吻里,藏着多少连他自己都没厘清的情绪。
是酒后的冲动,是对她“不识抬举”的惩罚,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
他抬手按了按眉心,指尖微动,那抹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唇上,挥之不去。
黎薇冲出电梯时,寒风像刀割般吹得她脸生疼。
她踉跄着扶住俱乐部门口的石柱,才勉强站稳。
她弓着腰剧烈地干呕起来。
今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,胃里空空的,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,不是哭,是生理反应带来的狼狈。
她打了个寒战,才想起帽子落在了顶楼,围巾也散得不成样子。
她索性把围巾彻底解下来,胡乱塞进包里,挺直脊背往停车场走。